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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仅只有一个案,2000年桐庐县桐庐镇“8·19”凶杀案侦破始末
发布日期:2025-08-07 15:55    点击次数:170

2000年8月18日,星期五。早上6点半,浙江省杭州市桐建公司宿舍2单元的602室,33岁的祥林信用社职工江丽青家,本该是女主人起来为上学的儿子准备早餐的时候,偏偏还没有一点动静。10岁的儿子起床后不知所措,便去推妈妈的房门,门一推就开了,江丽青依然在床上“酣睡”不醒。随后,桐庐公安局便接到了群众的报案,民警赶到现场时,却发现女主人已断气,家中物品被翻动得凌乱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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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初定为盗窃杀人。调查中有邻居反映,事发的前一天晚上,曾经听到过呼救声,像是从对面的5单元传来的,是一个女人的叫声,听上去很悲惨,但因为对面底层开有一家茶楼,往常也有类似闹着玩的声音,所以也就没太在意。

死者的丈夫这天晚上没在家,而单位对江丽青的反映是生前作风正派,没听说有什么男女瓜葛问题。除此之外,现场周围也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根据现场勘查,“8·18凶案”的发案经过可以这样来认定:一开始犯罪嫌疑人是抱着偷盗铝合金窗框的目的而来的,当发现对楼客厅的阳台没有装防盗窗时,便起了入室行窃之心,遂从顶楼翻入客厅,再从客厅进到厨房间。最后因在卧室翻动的响声惊醒了睡梦中的女主人,窃贼即起杀心,用自带的作案工具将她杀害。

应当说,面对突如其来的凶杀大案,桐庐警方的破案速度和思路是无可非议的,仅仅半天的工夫,他们已经确定了案件的性质,并且根据手印比对和现场搜寻到的三只编织袋,以及建行附近空楼是一处乞丐、盲流、窃贼和拾荒者混杂之地等情况,基本匡定了作案者为三人,重点对象是铝合金窗框盗窃者,年龄在20~30岁之间。

据此,排查摸底工作立即全面铺开,排查范围内的有关人员被陆续传唤到派出所调查取证。

然而不到24小时,凶案再度发生!

8月19日凌晨2时50分,群众报警,桐庐镇开元街59幢4单元的707室又发生一起凶杀案件,还特别强调说情形与前一天的案子差不多。

出事地点离公安局不远,是一处临街背江的住宅。110巡警赶到现场后,见每个房间都是鲜血四溅,女主人倒在血泊中已不能动弹,男主人和他的儿子也浑身是血,惊恐万状。有人说凶手可能还没跑远,就躲在附近,而且也受了伤。但是现场搜索没有发现其踪迹。民警及邻居、医护人员将事主一家三口紧急送往医院抢救,其中41岁的女主人杨某在救治途中不幸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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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8凶案”的侦破工作仍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中,由金洪亮挂帅、储志林负责具体指挥的“8·19凶案”专案组又随即建立。

根据疑凶很可能就住在桐庐镇上或附近的情况分析,县局办公会议决定:打破警种界限,以各种精兵强将协同参战。于是,从各有关科室和基层派出所抽调的36名责任心强、业务精、素质好的民警迅速到位,勘查现场、追踪凶手和抢救受害人等项工作很快兵分三路同时展开。侦查人员光是对“8·19凶案”所作的现场勘查,就反复进行了23次。

首先是现场勘查的结果表明,案犯是从这幢住宅的顶层阁楼吊挂进入707室的。这种作案手法近年来在桐庐极为少见,可以认定凶手的犯罪目标直接针对的是707室的钱物,在客厅与事主相遇后发生搏斗,随之行凶,后由附属楼的3单元仓皇逃跑。其次,事主翁智勇父子二人均与凶手有过正面接触,对其体貌特征有明确表述,并且据其儿子称,他随手拿起凉水杯砸过去后,曾见到凶手的额头上有血,也就是说,案犯的伤口部位很难掩饰。

有了这样一些基本的元素,排查对象的范围很快就确定了。

桐庐警方为此案投入的警力是空前的,工作量非常之大,在案发后的两天时间里,他们对全县的出租私房、旅馆、涵洞、桥底、空闲房等处多次进行治安大清查。嫌疑对象似乎一个个浮出了水面,结果又一个个被排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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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期间,有一个人颇值得一提,此人名叫郑升明,桐庐镇中杭村人,作为13个曾有过顶层阁楼施工经历的排查对象之一,他在8月22日曾进入警方视线,其人一米七五到一米八O的个头,偏瘦,体态在13人中与目击者提供的印象最为接近,只是因为他的头部没有带伤,所以,当时没有立即对他采取措施,而且当夜便不知去向。可以说,在9月3日之前,这个叫郑升明的青年人是“8·19案”唯一可供进一步深挖的一个疑点。

事物的转机,往往存在于“'再坚持一下’的努力之中”。桐庐警方在这个非常夏日里的所有挥汗如雨的艰辛付出,当然不会是徒劳无益的,在经过了看似山穷水尽的胶着阶段之后,转机果然就出现了。人海觅“他”千百度从发案到现在,整个所有的努力就像一只大手,每一个手指都起着各自的作用,在渐渐拨开迷雾清理枝蔓,目标显然已经逼近了。专案组迅速展开了新的工作。

前期所掌握的种种线索,似乎已编织成了一张网,网是这样收拢的:先是县局根据“8·18案”现场勘查提取到的602室客厅窗框上的印痕,与建行附属楼盗窃案犯丢弃在现场的玻璃上的印痕进行比对,认定同一,并由此设定此案与偷盗铝合金窗框的案犯系同一伙人;随后再对全局刑嫌人员的印痕档案进行细致比对,同时要求各单位及时上报曾经处理过的有偷盗铝合金行为的人员情况。

于是,令指挥部成员最感兴趣的一条线索从城南派出所浮现了:8月23日,城南派出所提供说有一个名叫“黄小平”的人,20天前的8月3日,曾因在瑶琳闲置房内偷窃铝合金被该所实行过治安拘留,当侦查员陈国洪从拘留所调取了“黄小平”的印痕进行比对时,发现它与602室凶案现场,以及附属楼玻璃上的一共9枚印痕完全相同,可以认定系同一个人所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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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能不说是侦破该案的一个重大依据。突破口打开了。

经查:黄小平,男,拘留时自述年龄是17岁,福建寿宁县南洋镇小方村人。警方随即发函至当地公安机关,请求协同调查,然而得到的回复却是南洋镇并无“小方村”,该镇相应的年龄段内也“查无此人”。因为这个“黄小平”当时系现场被抓获,属盗窃未遂,后来就没有进行处理,只在看守所留有案底。

办案民警于是又赶去看守所,查阅了8月3日的关押人员记录,从中发现当时跟黄小平关在一起的,有15个人,遂对这15人进行了调查。找到了这15人中的部分人后,据反映,“黄小平”确是假名,和一个姓陈的江西佬关系较好,大概给过他一个电话号码。黄曾告诉陈他的真名叫季庆东,电话号码记不清了,但区号是0593,这个区号的所在地应是福建省的福鼎市。

桐庐警方根据这条线索,在福鼎市某镇找到了一户姓季的人家,是从浙江泰顺搬迁过来的,这家的父亲开了一家小型加工厂,但这家的儿子实际上是个过继来的本家侄子,并且也不叫季庆东,而是季庆金。此人一直在外游荡,父亲也不知道他的情况。好在又有了泰顺的这条线索。

另据反映,“黄小平”在浙江衢州也曾被公安抓过一次,当时被抓的泰顺某村人不是季庆东,而是季庆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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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泰顺,桐庐警方查明确有季庆忠其人,也在外地打工,只是这个季庆忠并没有被衢州公安抓获过,而且照片上的季庆忠显然也不像是“黄小平”。但是季庆忠有一个叫季庆金的弟弟,据此可以初步判定,在衙州作过案的应是假冒了哥哥名字的季庆金,从留在衢州警方的案底来看,季庆金的作案目的、手法和同伙人数,也与“黄小平”如出一辙,警方认为,这个“黄小平”十有八九便是季庆金,而江西人说的“季庆东”则是季庆忠的谐音。

于是确定了对季庆金的追缉。

(附记:2000年11月19日凌晨,富阳市新城派出所的民警巡逻时抓获了一名正在盗窃作案的犯罪嫌疑人申屠敏敏,并将该案的有关情况上了公安网,桐庐公安局局长看到后,感觉其作案目的和手段似曾相识,而且申屠敏敏又系桐庐人,遂与副局长金洪亮一起,带着侦查员于11月21日赶去富阳,对申屠敏敏进行了3个多小时的突击提审,申屠敏敏最后交代,桐庐“8·18案”确系他与季庆金等四人所为。)

然而,尽管案子可以说是真相大白了,但在茫茫人海中,又怎样将这个狡猾的凶手抓获归案呢?

几乎与桐庐警方召开关键性破案专题会议的同时,9月3日深夜,在富春江南岸一个废旧小码头边,有两个形迹可疑的年轻人游魂般飘飘忽忽,他们显然是在策划某件鬼祟之事……

到了次日凌晨,两个黑影沿着江边公路朝上杭埠的一家木材店走去。2时23分,桐庐公安局指挥中心接到报警,木材店发生凶案。

当晚,专案组进驻城南派出所,立即召开了案情分析会。经初步侦查及现场取证,专案组很快统一了看法:这是一起有预谋的凶杀案;作案人有两名,案犯有可能为初犯或偶犯;案犯很可能有过现场踩点,对作案现场较为熟悉,排除流窜作案的可能。案情分析确立后,专案组立即兵分三路展开调查取证工作。

当所有的线索和证据渐渐汇拢的时候,一件丢弃在现场的黑色血衣成了最终的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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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件流行款式的便装,质地轻薄发亮。对衣服上沾有的血迹取样化验后,确认与受害者的血样一致。由此可以判定,此衣系犯罪嫌疑人所弃,作案对象为二十岁左右的青年,身高在一米七O,职业范围以送水工、送煤工或平时帮店主王贤富跑装卸的搬运工为主。

联系到有群众提供线索称他曾看见过一个叫申屠汉君的送水工穿过这种衣服,专案组很快便将目光锁定在这个叫申屠汉君的人身上了。

申屠汉君,男,19岁,曾在桐庐镇某供水站打工,此人曾在上杭埠一带租用民房,与另一年龄相仿的青年同住过,那人名叫黄建斌,也是桐庐县凤川镇人。

对申屠汉君和黄建斌的追缉即刻铺开。

短袖黑衣的确是申屠汉君的,但作案这天却穿在了黄建斌的身上,他扯下人家晾在外边的一件白色圆领T恤衫换上后,就把这件作案血衣丢在了路旁,随后跑向大奇山,又从大奇山步行到杭州。由于一路躲躲藏藏,走到杭州已是9月6日的凌晨,自知犯了大罪的黄建斌不知所措,也无处可去,只觉得长到这么大还没见过火车,遂在六和塔的江边站着看了许久的火车,直至万念俱灰,便在当天深夜又搭车回了桐庐,落脚在窄溪的阿姨家,这是7日早晨,他一句话也没说,倒头就睡。一直到夜里被桐庐警方抓获。

申屠汉君逃离现场后,也跑到了杭州,在西湖边游荡时,因为没有任何证件,被带到了遣送站,落网的时间是9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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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追缉“9·4凶案”犯罪嫌疑人的同时,“8·19”专案组的工作依旧没有丝毫的松懈。也是在9月3日这个关键性破案会议的当天,曾经浮现过的郑升明再一次进入了桐庐警方的视线。

从受害者反映的情况来看,案发当时,户主听到老婆在客厅里一声惊叫后,当即起身察看,见凶手抓住妻子的头发,扭在一起,便上前助妻,打斗中他曾一度夺过刀子砍了凶手,从厨房赶来的儿子又把一个凉水杯砸到了凶手头上,并见到有血从凶手的前额流了出来,因此,不仅有过正面接触的父子俩有可能记得凶手的容貌,而且凶手身上的伤也可能不止一处。

这两个非常有利的破案因素,桐庐警方在前期工作中已经给予了充分的关注,回过头去再看,它之所以没能起到关键性的作用,是否是因为在具体的利用过程中,忽略了事物的隐性层面呢?

考虑到事发当时受害人的紧张心情,桐庐警方决定再次确认凶手容貌,尤其是待事主之子翁杨涛伤情稳定后,派刑侦副大队长吴群峰带其专程赴沪,请公安部的模似画像专家根据他的表述,对案犯进行模拟刻画,随后将带回的模拟画像结合案情在报纸、电视上公示,广泛发动群众提供线索,允诺对提供了重大线索并查证属实者悬赏1万元人民币的重奖。

另一方面,在9月3日与事主翁智勇的再次谈话中,他感觉杯子砸在凶手前额的可能性不大,一是玻璃杯的碎裂声不对,二是他当时曾抓住对方的头发,不像是有伤;从凶手沿江逃跑时摔状血迹分析,手部伤的可能性要大于头部,而且现场遗落的血手套也可认定作案者手部有伤。

因此,这一天的专案会议上,警方将嫌疑人的受伤特征从单一的头部转向了身体的其它部位,尤其是手部,并据此对以前排查过的对象重新进行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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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以后,两方面的情况都有了突破性进展。从电视、报纸上看到凶犯模拟画像的群众纷纷提供新的线索,一度擦肩而过的郑升明也在重新排查中再次浮出水面,进入警方视线:郑升明,桐庐镇中杭村人,与他一起的李某在排查时接受过警方调查,8月23日见过郑升明,郑问起公安局找他有什么事,答说是人口普查,当时郑的头上无伤,但大热天却把左手插在裤袋里。

对郑升明的重点调查也很快取得了实质性突破。

据查,8月18日之前,郑一直在洋洲乡蒋陆家村给私人建房打工,19日后不辞而别,工钱也未结算。

根据现场鞋印,警方在杭州、义乌和桐庐本地遍寻三天,终于在一个小地摊上找到这种上海产的牛津底胶鞋,并证实郑也穿过同样的鞋。

种种迹象表明,对郑升明的调查可以收网了。

9月11日这天,警方将其父母和姐姐姐夫等人传唤到刑侦大队。查清郑是19日凌晨回家的,早上起床后其左手包扎,并有血迹渗出。23日外出,很有可能去了东阳。

有了目标,就靠兵贵神速了。储志林等六人当即直奔东阳。

要想在茫茫人海中查找出时刻戒备于心的犯罪嫌疑人谈何容易!

郑升明在东阳的姑妈有五个子女,都已分家单过,当天晚上,桐庐警方对五户人家同时进行搜查,却没有结果。刑警们并非能掐会算的神仙,他们惟一的法宝就是凭着坚韧不拔的毅力调查,调查,再调查,寻踪觅迹,凭着顽强的意志、信念和判断力,一步步地朝目标逼近!

在当地警方的协助下,他们终于了解到郑升明10天前的确来过姑妈家,左手也是包扎着,说是赌博打架弄伤的,又说这段时间桐庐出了几桩凶杀案,公安局在抓人,赌博的也要抓,他出来躲躲。后来见几个表哥对他很冷淡,就说自己到杭州去了,然后到丽水找另一个在当地打工的表哥。

从东阳赶去丽水,是9月12日,依然没有找到郑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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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经一番艰苦努力,挖出了一条至关重要的线索,郑升明有可能会去建德市钦塘乡的亲戚家,专案组又马不停蹄地直奔钦塘。

在钦塘乡政府协助下获悉郑在亲戚家里搓麻将,于是一面向局里汇报现场情况和抓捕方案,一面将在场的所有民警全部换成便服,分成两路进村,没等麻将桌旁的郑升明反应过来,毛卫平已将手枪抵住了他的脑袋。

经连夜突审,郑升明对“8·19”入室盗窃然后杀人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随着郑升明落网,“8·19凶案”告破,桐庐历史上最为惊心动魄的一页,被掀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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